没有思想,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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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家在研究历史中发现到这样一个规律,即一个民族的消亡,往往是其文化的最先消亡。由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民族与民族的区别,绝不只是人种的区别,更重要的是表现为一种与民族本身同生共存的民族文化的区别。
一个民族,如果没有民族自身特征的文化传承,这个民族迟早都会消亡:不是自我消亡,就是被异族同化。所以当印度闹独立时,丘吉尔才会说:我宁愿失去一个印度,也不肯失去一个莎士比亚。回族作者霍达在她的小说《穆斯林的葬礼》中写道:“回回(中国回族同胞的自称)民族当中也揉进了一些汉人、蒙古人、维吾尔人和犹太人的成分,但回回们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独立存在,而不融入汉人或其他民族....”其实,这个独立存在,就是一种包括道德、信仰与生活习俗的民族文化的独立,没有了民族文化的独立,也就没回族与其他民族的区别。
民族与民族的区别是文化,人与人的区别是什么呢?
思想。
人类一思考,上帝便惊慌。当人会思考的时候,也便有了思想。当然,并非所有的思想都能称做思想的,只有那些具有独特的、创新的思想,才是真正的思想。而作为社会精英的知识分子或文化人的思想,往往会决定或影响着社会的发展与进步。
上个世纪的中国,曾发生过两场与思想或文化有关的“运动”,一是“新文化运动”,一是“文化大革命”。历史已证明,“新文化运动”不仅仅是一场“文化革命”,而是先进知识分子为谋求中国走向现代化的思想启蒙运动;历史也证明,“文化大革命”不仅仅是一场毁灭文化的浩劫,也是一场禁锢思想的灾难。前者是一场真正的思想革命,后者只是一场残酷的*治斗争。早在“文化大革命”之前,甚至从五十年开始,国内的文艺批评就已经不正常,批评家们动辄将理论观点上的分歧视为阶级立场的对立,从而将思想理论的批评上升成*治路线的斗争。最为典型的例案,便是“胡风案”。开始,还只是批评胡风的文艺思想,后因胡风发表了自己的不同意见,便上升为*治斗争,胡风一下子成了“胡风反革命集团”的主犯,从一九五五年五月被捕至一九七九年一月无条件释放,关押近二十四年。甚至在一九八五年胡风去世后,还留着所谓“宗派活动”等问题没有最后的结论,直到一九八八年六月中共中央才发文,将这起延续了三十三的冤案彻底平反。而“胡风案”,又不过是两年后另一场从此让知识分子们噤若寒蝉的“反右”运动的预演。
1954年10月,文艺界开始批判俞平伯的《红楼梦研究》。俞平伯是“新红学派”的主将,而“新红学派”的开创者则是胡适,所以也兼带批判了远在美国的胡适。批判胡适,无疑是当时的*治需要,因为胡适的自由民主思想,在知识分子中的影响太深,甚至已成为推进社会主义制度的障碍。不过,毛泽东后来也说:“不能完全抹煞胡适,他对中国的启蒙运动起了作用。”所以解放初期,毛泽东曾多次通过海外朋友托言或带信,劝胡适回大陆,但均未成功。据说,胡适的朋友陈源去美国时,曾带话给他说:“当时批判你的思想,而不是针对个人,如果你回大陆,仍是受欢迎的。”胡适没说什么,却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除了思想,什么是‘我’?”
思想是最活跃的,也是最脆弱的,只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自由环境,才能孕育出推动社会进步与发展的先进思想。1917的北京大学之所以能成为新文化运动的摇篮,正是因为蔡元培先生用“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方针,为知识分子营造了一个自由、民主的学术氛围。思想的分歧,可以批评,可以争鸣,但不能压制;更不能把某种思想圈定为真理、供若神明,而将其他的思想及其思想者视为异端一味地打杀!
没有思想的人,是可悲的;没有思想的民族,同样是可悲的。而只有一种思想的民族,那一定是一个可怕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