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病房内,奶奶问孙子:
“天天,你是不是男子汉呀?”
“天天当然是男子汉了。”
“男子汉要干嘛呀?”
“男子汉要保护妈妈,妈妈生病了,我要救妈妈。”
听到这里,奶奶眼角流下了两行热泪。
而她所讲的这番话却是为了让孙子将肾脏移植给自己儿媳。
为何奶奶要“诱导”孙子为母亲移植肾脏?天天的母亲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许我们从这一家人的颠簸命运中能找到一些答案。
陈孝天
祥和破碎年入冬不久,湖北荆州市的一处人家中传出了婴儿的阵阵啼哭,一名男婴降临在了这个美丽的世界上。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父母希望他们孩子也能如此,于是他们便赋予孩子“陈孝天”一名。
陈家四世都是一脉相传,而小孝天更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
为了能让小孝天拥有更丰富的物质生活,父母在小孝天断奶后就外出打工去了。
小孝天从小就跟着老家的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小孝天也正如其名般懂事孝顺。
每次见爷爷耕地回家,小孝天便会赶忙上前帮爷爷倒水解渴。
每次见到奶奶为自己缝补衣物,小孝天怕针扎到奶奶的手,他便会拿小手电帮奶奶照着衣服破洞的地方。
陈孝天
乡下,虽没有城市那般便利,但小孝天仍是拥有了一个欢快的童年。
每逢春季,爷爷便会带着小孝天在田间放风筝;
到了夏季,乡间的小溪便成了小孝天的嬉戏之地,抓鱼摸虾,小孝天更是样样在行;
秋季来临,嘴馋的小孝天总会拉着奶奶去隔壁大伯家摘梨子吃。
到了冬季,小孝天便开始期盼大学的到来,因为爷爷奶奶讲过下雪了,爸爸妈妈就回来了。
壮年养家,老年带娃,娃娃还十分懂事,这让乡里乡亲都十分羡慕。
然而,这片祥和却在小孝天五岁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打碎。
陈孝天
年入冬不久,荆州便迎来了急剧降温。
小孝天的母亲周璐或许是没有抵御住这突如其来的寒气,开始出现头疼、咳嗽等症状。
起初,她以为是身子着凉了,于是周璐吃了些药后,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几天过后,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
于是,周璐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很快就下来了,那张检简练的测报告单却给了周璐当头一棒。
周璐
“尿毒症”“双肾衰竭”几个字,让周璐双腿霎时间软了下来。
而后,医生告知周璐,如果想要痊愈,就只能换肾,但换肾费用高昂;
如果退而求其次,也可以选择透析,但这条路只能让她多活十多年。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虽夫妻两人这些年的积蓄足够为周璐换肾,可周璐想到儿子还小,她得为儿子的将来考虑,于是便依然选择了透析治疗。
起初,丈夫坚持要为周璐换肾,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无奈,迟迟等不来和妻子匹配的肾源,再加上妻子的决心,丈夫最终还是被动摇了。
周璐说:“做透析我还有十几年时间,那个时候儿子也十五六岁了,他应该可以照顾好自己,这样我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周璐
之后,周璐便开始了定期透析治疗。
正常尿毒症患者,每周只需透析一次,而周璐由于双肾功能都开始衰竭,所以每周需要做两次透析。
而周璐的“透析之路”也并非顺利,她的血管比常人的细一些,导致透析导管很难插入。
于是医生便提议从她的脖颈处入管,直接插入心脏,这样更利于透析治疗,但也会比正常透析更痛苦一些。
周璐毫不犹豫便同意了医生的提议,为多陪儿子几年,透析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每做次一次透析,周璐都要经历一次难以言表的折磨。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不等周璐的病情稳定,噩耗就再一次找上了这家人。
透析
祸不单行年5月,奶奶发现小孝天走路时总会不自觉的身体前倾,而且没走几步就会摔跤。
于是奶奶便带着小孝天上了村里的诊所问诊。
医生听了奶奶的描述,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于是赶忙让奶医院做个检查。
奶奶看到医生凝重的表情,没敢迟疑,回家拿上钱就带医院。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检查结果显示,小孝天患上了恶性脑瘤。
这种病症多发于儿童。
走路不稳只是恶性脑瘤的初期症状,到后期脑瘤成长起来,便会逐渐压迫视觉神经,直至双目失明,而后迎接孩子的便是死亡。
恶性脑瘤示意图
得知结果后的奶奶,仿佛天塌下来一般,眼中泪水止不住地开始外涌。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患上这种怪病呢?
而后,医生第一句话更是让奶奶脑子一阵晕眩:
“如果不及时治疗,最短一个月,癌细胞就会迅速蔓延就会要了孩子的命。”
来不及擦干泪,奶奶便立刻通知了小孝天的父母,得知孩子情况后,小孝天的父母也是医院赶。
还没有停歇,医院的父母立即让医生为小孝天安排手术。
手术
就这样,6岁的小孝天被医生推入了手术室。
看着手术室上的红灯,周璐的眼角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
为何厄运会找上儿子,如果进手术的是自己该多好。
她多想代替儿子去承受这份痛,但她却无能为力,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无力地祈祷。
几小时后,手术室上的红灯终于转绿,见此,一家人立刻向手术室门口围了上去。
“手术很成功,等孩子出院后,医院复查,以免癌细胞扩散。”
一句话,终于让一家人的心落到了肚子里。
做手术的孝天
几番颠簸,让周璐明白了“不知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的真正含义。
为了能给予小孝天一些陪伴,周璐便回了老家。
那段时间,母子两人一起放了风筝,一起抓了鱼,也一起摘了隔壁大伯家的梨子。
可惜的是,他们没等到大雪降至,厄运就先来一步。
年12月,小孝天在一次复查时,发现癌细胞开始扩散了。
医生告小孝天的家人,孩子生命只剩下最后几个月。
面对医生给小孝天判下了“死刑”,他们一家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从小到大,家人对小孝天一向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却落得如此结果。
虽然苦难对这一家人紧追不放,但生活还是要继续。
周璐
这一次,小孝天的癌细胞扩散的极为迅速。
没过多久,由于肿瘤压迫神经,小孝天的双目失去了视力。
在这个万物复苏的春天,7岁的小孝天只能双目空洞地躺在床上盯着冰冷的天花板。
母亲周璐也只每天能眼含热泪憋着哭腔,给小孝天讲故事,唱儿歌。
母亲也成为了,小孝天黑暗世界中的一盏明灯。
陈孝天与母亲周璐
每周三是周璐的透析时间。
周璐做透析的这段时间,找不到母亲的小孝天,便会十分不安地寻找母亲。
一旁的奶奶只能轻声细语的安慰小孝天,来缓解孙子的不安。
“妈妈。”
“妈妈去治病了,天天也在治病,等你和妈妈的病都好了,我们就一起去公园玩好不好?”
“好。”
虽然小孝天嘴上答应了,可他稚嫩的手还是不断在妈妈的枕头上来回摸索。
奶奶看着患上尿毒症的儿媳和患上脑癌的孙子,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奶奶与陈孝天
慈乌反哺既然孙子的离去已成定局,那何不妨将孙子的肾移植给肾衰竭的儿媳呢?
无疑,奶奶的想法是理智的。
有了想法后,奶奶先是将想法告诉了医生。
医生听到后先是一惊,而后便表示这也是一条可行的方案。
有了医生的认可,奶奶便开始给儿媳做思想工作。
陈孝天
周璐听到自己的婆婆主意,立刻表示反对。
如果,周璐接受了儿子的肾脏,她确实可以好好活下去,可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否又太过残忍?
婆婆当然明白儿媳的顾虑,可如今孙子的离去已成定局,如果能用孙子的肾脏去救回儿媳,这又何不为最好的结局呢?
为此,两人还在小孝天的病房外大吵了一番。
而在房间内的小孝天,也听到了奶奶与母亲的争执。
小孝天虽然不懂奶奶和母亲为何争吵,但他却听懂了一件事:如果自己死了,母亲就得救了。
而后,争吵无果的婆媳两人,眼含热泪回到了病房。
陈孝天的奶奶
眼看在周璐这边寻不到突破口,奶奶便决定从孙子这边入手。
而后便出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
晚上,周璐躺在小孝天的枕边,摩挲着儿子稚嫩的脸庞。
突然,小孝天开口对母亲说道:
“妈妈,我现在已经是小男子汉了,我已经可以保护妈妈了。我想早点死掉,救活妈妈。妈妈,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陈孝天与母亲周璐
听到儿子的话,周璐瞬间泪流满面面,抱着儿子失声痛哭了起来。
一旁的婆婆也眼含热泪地对周璐讲道:“是啊,替天天把生命延续下去吧。”
是啊,儿子才初入这个大千世界,却又要草草收场,如果能以这种方式替儿子将生命延续下去,也许对自己也是一种救赎与宽慰吧。
周璐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击碎,她含泪同意了婆婆的建议。
或许是小孝天的孝心感动了上天,母子两人肾脏的配型非常成功。
陈孝天与母亲周璐
小孝天“捐肾救母”的故事很快被传了出去。
当得知,小孝天从小的梦想便是成为一名光荣的军人后,湖北省武警荆州支队政治处副主任便带队来看望这个小小的救母英雄。
他们为小孝天带上军帽,宣读入伍誓词。
当小孝天说完“宣誓人,陈孝天”后,便忍者病痛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入伍宣誓
老师得知小孝天一直想重返校园后,于是老师便带着班上同学来到了小孝天的病房。
同学们为小孝天演唱了新学的歌谣,背诵了小孝天最熟悉的古诗。
虽然,小孝天的眼睛看不到同学们,但他也跟着大家一起背诵。
母亲周璐看到这一幕,眼角的泪水缓缓而下。
如果儿子也能安然无恙地唱儿歌背古诗该多好,可惜没有如果。
周璐
化作天使该来的还是来了。
年3月27日,小孝天的病情开始极具恶化,医生使尽浑身解数,但依然无法组织癌细胞的扩散。
这也以为着小孝天的生命进入了真正的倒计时。
而周璐也在医生的通知下,医院等待移植手术的到来。
4月2日凌晨两点,小孝天停止了呼吸,他在奶奶温暖的怀抱中悄然离去。
与此同时,周璐也接到了肾脏移植的通知。
当日清晨6点,小孝天被推进了手术室,一路上她的双眼紧闭,她怕自己看到儿子的遗体,她无法接受儿子的离去。
周璐
4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医院在为周璐做了检测后,发现身体没有任何排斥意象。
周璐为了让小孝天看到更多壮丽的风景,她将小孝天的右肾捐给了一个同为尿毒症患者的21岁女孩,而肝脏捐给了一名27岁乙肝肝硬化患者。
当日中午12点30分和12点45分,天天再一次点燃了两个生命之光。
待一切盖棺论定,奶奶眼含热泪抱着小孝天的骨灰踏上了归家的火车。
下火车时,荆州红十字会志愿者和不计其数的市民都自发赶来送小孝天走完他在世间的最后一程……
为孝天送行
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
7年前,母亲把小孝天从天使手中接到了怀中;
7年后,小孝天化作天使守护永远守护母亲。
“孝”不是在口头,而是在生活的点滴之中。
及时行孝,时不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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