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页岩气革命”下一个舞台?
在中国若没有天然气价格体系和石油工业组织架构、价值文化理念重大持续的改革,我们很难演奏完整的 页岩气革命三部曲 。
2013年7月26日, 页岩气之父 迈克尔 米歇尔先生在家中去世,享年94岁,无疾而终。米歇尔先生是第一个通过水力压裂技术在页岩中获得商业产能的人,正是这不起眼的,残留在生油岩里的页岩油页岩气 贫矿 改变了美国能源供给的前景,使得美国*治家们呼吁了近四十年的 美国能源独立 有可能成为现实。
路透社在报道他逝世消息时说: 在探索页岩气开采技术漫长的17年间,米歇尔先生历经磨难屡败屡战从未气馁,直到他80岁那一年(1999年),他为之奋斗的页岩气才刚刚具有了商业开采价值。
作为他的同行和商业伙伴,丹文能源公司执行主席尼古拉斯先生称赞他: 是真正的先知先行者,他的遗产将惠及全世界,他启动了未来数十年的页岩油气革命 。
正是基于这种认识,丹文公司随后收购了米歇尔能源公司,使得米歇尔先生开发的页岩气开发技术得到了广泛的应用。
在搜索阅读有关米歇尔的遗作时,我注意到了去年8月30日《日经》一篇采访米歇尔先生的报道,米歇尔介绍说,在米歇尔能源开发公司最初着手开发位于德克萨斯州北部的巴奈特页岩之后不久的1988年5月,通过美国国务院的介绍,4名中国人来到了米歇尔的办公室。
中方递过来的名片上写有 大庆市石油管理局 字样,是来自大庆油田所在的黑龙江省大庆市的3名地质学家和技术人员。会谈持续了5个小时,中国方面非常认真地询问了有关巴奈特页岩的开发情况。
美国能源行业报刊首次大张旗鼓介绍巴奈特页岩是在1998年5月,在那以前,即使是美国国内也很少有人关注页岩开发,尽管如此,中国仍然迅速捕捉到了这一信息,并千里迢迢来到美国了解情况。
米歇尔的部下称对于中国人的嗅觉 感到很吃惊 。此时距页岩气有商业性开采价值还有11年之遥, 页岩气革命 一词的出现更是在此20年之后的事了。
页岩气之父 称之为 页岩气革命第二阶段舞台 的中国,不但业界关注、中美*府官员关注、业界专家学者关注、业外许多专家学者也关注。因为中国不仅有世界增长最快的能源需求,有仅次于美国的石油服务能力,还有全球最大的页岩气预测资源量;更有过去几年*府和商界学界的大力度推进,两次页岩气区块招标、已经完成了近百口页岩气探井的钻探和压裂,并有少数页岩气井开始了试生产。
中国是至今世界上最为关注页岩气的国家之一,也许是除美国之外有最多实质性投入的国家之一,可能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个在*府规划中设定了2015年页岩气产量目标的国家。
今年九月在成都召开的非常规天然气国际论坛上,中石油和中石化报告了页岩气开发技术的最新进展:
一是水平钻井和分段压裂技术取得重大突破,建井周期较两年前减少了近三分之二,成本下降了近50%;
二是对试验区页岩压裂机理和反排机理的研究取得了喜人的成果,是探索中国本土 Know How 的必要步骤;
三是几口试验井的日产量从2万方至5万方不等,有一口井的日产量高达超过10万方,试验井的平均日产量与美国页岩气的平均产量大致相当。
过去几年中国页岩气技术方面取得了显著的进步,一是得益于强大的完整的石油工业体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今世界只有美国和中国有着完整的石油工业体系。二是得益于中美石油工业长期技术交流与合作,尤其是近几年在页岩气勘探开发技术领域大力度的合作。三是美国页岩气革命强烈的示范作用和中国市场对天然气迫切的需求。四是中国有丰富的页岩气资源。
美国页岩气革命可以总结为 降成本、引投资、上规模 的三部曲。
页岩气是贫矿,开发需要更高的成本,降成本是实现页岩气开发的关键,米歇尔先生17年的探索成功的标志就是通过直井、水平井、压裂方式压裂液等多种组合测试找到了生产页岩气最合适的技术与作业组合,使页岩气的生产成本与当时的天然气售价实现了平衡,可以实现页岩气的持续生产。
丹文公司对米歇尔公司的并购在美国强烈地传播了页岩气开发的信息,强烈的企业家精神、完善的石油工业社会分工、成熟的筹融资市场,加上初期进入这巨大成功的强烈吸引,大量的资金被吸引进入了页岩气行业。
据不完全统计,2008年至2012年投入页岩气的资金超过了1600亿美元。至2012年底,美国已经有超过50000口页岩气井,产量约2400亿立方米,占美国天然气总产量的37%。从2006年1%到2012年37%,美国页岩气革命成为了半个世纪前海洋石油开发以来能源领域的最重大的突破。
如果从1988年四位中国石油地质师拜访米歇尔先生算来,我们关注页岩气已经有25年了,中国已经钻了近100口页岩气井了,已经超过本世纪初美国页岩气井的总和了,也许是北美以外已经钻了最多页岩气井的国家。
我相信就钻井压裂的技术而言,中国不会比美国落后十年,我们已经在学习曲线快速下降区间,成本是否能加速下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已经掌握的技术和Know How能否快速扩散,并在市场竞争的环境下迅速增加钻井的数量。
米歇尔先生是有远见的, 页岩气革命第二阶段舞台 的确是在中国,若想页岩气革命在中国重演,除了继续努力 降成本 外,还得迅速迈出 引投资 和 上规模 两大步,核心是吸引大量的资金,短时间高强度地投入页岩气的勘探开发中去。
没有第二步,产量就不会迅速上规模,没有规模也就没有所谓的 革命 。资金投入不仅要有规模,还得可持续,这更需要制度和盈利的保障。
过去几年从全球页岩气的实践看,美国页岩气革命是难以简单复制的。除了需要有丰富的地下资源外,还得需要有自然资源以外的所有要素资源的匹配和协调, 地上 的因素与条件同样重要,甚至比 地下 因素更重要。
越来越多的专家注意到了这种现象,并开始着手研究探讨其背后隐藏的经济、*策和制度安排方面的原因。在中国若没有天然气价格体系和石油工业组织架构、价值文化理念重大持续的改革,我们很难演奏完整的 页岩气革命三部曲 。
在世界能源大转型、中国能源消费结构优化、城镇化和强化环保的大背景下,大幅度增加天然消费是必然的选择,页岩气被寄以了厚望。
中国不是美国,一定会有自己的变奏,一定会在 页岩气革命第二阶段舞台 上奏响,但中国的变奏会美妙吗?能开创新一轮能源革命吗?
我期待美好,但不敢确定。